家—馬祖新村 記憶在時空中凝結

家—馬祖新村 記憶在時空中凝結

明潮M'INT 2013-12-25 00:00

一個歷史的記憶,一場戰爭離開了故鄉隔著台灣海峽,苦待不知何時可返家深知返家路迢迢,何處是我家灰牆、紅門、矮牆、綠窗框,眷村生涯半世紀落地生根延子孫打開馬祖新村,這裡是我家。

【撰文/陳培瑋;攝影/江祐任;設計/戚心偉;圖片/桃園縣政府文化局協拍中心】

 

馬祖新村乍聽之下還以為是離島上的一個眷村,事實上真正的馬祖新村座落在桃園中壢龍岡,時序還需倒轉至1957年的時空中,更與1949年國軍自大陸撤退來台有著直接的關係,而馬祖新村就是為了安置當時駐守在馬祖列島上的陸軍第84師在台眷屬所建造的眷村。如今,在桃園縣文化局的積極奔走下,讓馬祖新村成為國防部「國軍老舊眷村文化保存區」13處之一,並配合「國軍老舊眷村文化保存選擇及審核辦法」辦理都市計畫變更,進而獲得內政部都市計畫委員會通過的成功首例。

話是如此,國防部只不過是同意暫不改建文化保存區,並非同意地方政府可以進行活化,畢竟這些眷村土地所有權人還是國防部,若要取得這些土地,不是要價購就是要容積率移轉,但這些對於地方政府而言都是財務上的負擔,而容積率移轉更是要經內政部都委會的審核通過才可行,若地方政府沒有預算,沒有適當的土地進行容積率移轉,國防部所謂的「國軍老舊眷村文化保存區」,也只不過是讓這些老舊眷村在重重的鐵皮圍欄內繼續斷垣傾圮,讓眷村的記憶也同時被封存起來,因此若說馬祖新村是國內眷村文化保存區的首例,在各地方政府不願積極的面對與處理下,隨著時光流逝,馬祖新村恐將會成為國內最後一個眷村文化保存區了。


桃園縣文化局長張壯謀站在眷舍的天台上,思索著馬祖新村的下一步。

馬祖新村14號
目前為固定展區及辦公室。

打開馬祖新村大門,
這是我們的家。

美式建築工法

家,是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一個有孩提時代的記憶、有祖先緬懷的地方。但是對於1949年後,國民黨政府領著超過150萬中國各省軍民、公務員顛沛流離至台灣定居的新住民而言,這是他們的家嗎?馬祖新村也是嗎?

1957年,國民黨政府遷台已近8年,為了安置遷台人口,在台灣各地興建眷村,依各機關屬性興建宿舍,讓新住民進住,以告別暫居寺廟、學校或簡易帳篷的窘境,其中馬祖新村就是時任陸軍第84師師長兼馬祖防衛指揮部指揮官華心權上校,在1955年蔣中正到馬祖視察時當面反映,事後並得到時任婦聯會主委蔣宋美齡的協助,在多方籌得興建經費後,讓馬祖新村得以落腳龍岡,也是該區第一個眷村。

馬祖新村從一片荒蕪開始整地鋪路,從泥濘的土地中逐一劃出由鵝卵石鋪成的道路,又因華心權將軍(後晉升少將)留美的關係,除引進美式以人為主的宿舍概念,在建築工法上與各地眷村亦有相當大的差異,從灰瓦、紅磚、庭院、紅門白條及蘋果綠窗框,3米寬的道路旁更是花木扶疏,整體眷村以八角亭為中心,分甲、乙、丙級分配將、校及尉級軍官,最後共興建了210戶,而目前所保留的眷村文化園區僅剩八角亭四面的60戶(保留較為完整的約20幾戶,剩餘已呈現斷垣殘壁),其他皆已拆遷改建了。

 

這是我的家

在戒嚴時期落成的馬祖新村裡,政府時時刻刻高喊著「反攻大陸」,讓眷村人民鄉愁湧上心頭,更不知這樣的過客身分還要維持多久。在那困苦的年代,同樣是眷村第二代的東海美術系張惠蘭教授回憶道,為了補貼家計,眷村婦女會齊聚在水井旁洗衣賺點外快,在自家後院養起雞、鴨或孔雀、挖個池子養鱉來賣,每到傍晚時分,大伙料理著不同省分的家鄉菜,隨意擱在矮牆上共同用餐,與其說是苦中作樂,倒不如說是對眷村這個家有著不踏實的感覺。

直至1990年代,歷經40年的老舊眷村開始殘破不堪,政府著手進行眷村改建,怪手、推土機將眷村一棟棟剷平,一棟棟的「記憶」也在陸續興建的國宅或集合式住宅中逐漸消逝,此時,這些經歷戰火的眷村第一代、第二代,甚或遷台後方娶妻生子的新一代才恍然意識到,原來這個過了大半輩子的眷村實是他們真正的家,但這個家的記憶卻隨著眷村空間的消失而越來越模糊了。

2003年國防部在桃園內壢興建陸光五村,馬祖新村原住戶即陸續分批遷入,從此,馬祖新村被鐵皮包圍封存起來。2004年桃園縣政府為了搶救眷村文化,公告登錄馬祖新村為歷史建築,並在2006年報請文建會以暫定古蹟方式保存,一場搶救眷村文化的大戰正式浮出檯面,讓眷村的記憶就在這個時空中凝結。

說文創太沉重

10年對於馬祖新村能夠成為國內首座眷村文化園區或許還不會太長,但要打造一個真正的文化園區可能還要一個或兩個10年,對於桃園縣文化局長張壯謀而言是喜亦是憂,喜的是馬祖新村成為國內首座眷村文化園區,憂的是往後的維護開發經費,他坦承在這一步之後,為了要開花結果,一代一代的承襲下去,一場新的硬仗才要開始。

責任與壓力頓時而來,外界更期許這座文化園區可以與華山或松菸文創相比擬。張壯謀站在馬祖新村內的眷舍天台上,凝視著腳下全區的景色,道出了一句:「說文創太沉重了。」神情即陷入一片沉思。

「馬祖新村與其他文創園區不同,它除了有園區空間之外,更有著眷村生活的記憶。」張壯謀認為國內不少文創園區,例如華山或松菸的確帶來了人潮及錢潮,但這些文創基地只是將歷史建築空間再利用,再透過文創的商機使其獲利,然而這樣的文創基地卻是少了如馬祖新村所擁有的生活記憶。

生活記憶是馬祖新村的文創價值,人與這塊土地的結合才是當初文化局積極要保存馬祖新村的動力。張壯謀強調唯有與在地居民深入溝通,將眷村一代代的記憶串連起來,才是真正的眷村文化,而馬祖新村就是要結合地方,慢慢的將眷村文創「養」大。

 

與在地共榮

中壢市龍岡地區可以說是桃園縣眷村密度最高的地方,除了有來自大陸各省的眷村之外,緊鄰馬祖新村的忠貞新村則是由異鄉滇緬部隊、眷屬所組成,張壯謀思索著若能將這異鄉的滇味與馬祖新村的眷村菜相結合,相信應該是馬祖新村一項傲人的美食文創。

張壯謀認為,在半世紀的眷村文化融合之下,無論是芋頭還是番薯,都讓眷村美食形成一個味道的記憶。眷村菜不乏麻婆豆腐、豆瓣魚、酸菜白肉火鍋,早點必備的饅頭、燒餅油條,以及年節的臘肉、香腸,再加上滇味美食如粑粑絲、米干、米線等等,往後只要馬祖新村辦展或活動時,將這些美味集合起來形成市集,既可讓前往的民眾用眼睛看、又可用口來品嚐眷村文化。

影像記憶亦是眷村生活相當重要的一環,目前文化局已著手蒐集早期馬祖新村共210戶的老照片,同時進行數位典藏。張壯謀認為無論是孩提的嬉戲、或是居民的嫁娶,都是傳達當時的文化記憶,也讓後代瞭解「這就是我們的記憶」。

「起步才知後面的路還很長。」但只要想到當眷村子弟們回到這裡,能夠推開馬祖新村的大門說聲:「我回家了!」那種悸動才是最真的美好。

再現眷村文化

在馬祖新村成為國內首座眷村文化園區之後,文化局立即展開一連串的暖身活動,並邀請曾為高雄大寮、岡山等營區策展的張惠蘭進行策劃工作。張惠蘭從人文物色彩、環境色彩、老舊照片的情境,以及眷村時空演進的色彩為馬祖新村定調,同時並與在地大專院校結合,吸引人才進駐,塑造成原創、年輕取向的實驗場域,建立公共空間的藝術與社群的互動性,以藝術開啟馬祖新村成為文化創意場域的新生機。距離馬祖新村文化園區正式對外開放雖仍需要一段時間,但為讓民眾一窺馬祖新村部分保存完好的眷舍,文化局在今年初成立桃園協拍中心,自今年5月至11月已有7個劇組於馬祖新村進行拍攝,顯見眷村文化在歷史的交錯上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

 

1.籃球場上的太極拳教室。(黃秀恩女士、李紹鼎先生提供)
2.民國72年,馬祖新村舉辦社區重陽節敬老大會。(古玉英女士提供)
3.1970年代馬祖新村的原貌。(原圖出自《台灣省77年度社區發展示範觀摩》)
4.村民在自家後院搭建新房舍。(孫金榮先生提供)
5.眷村內的建築多呈有機成長,也就是隨著生活需要,家屋會開始向外「擴張」。(黃克銘先生、黃克群先生提供)
6.馬祖新村最早期的石子鋪地與大片的廣場街道。(黃克銘先生、黃克群先生提供)


藝術家進駐馬祖新村

藝術家工作室則以雲端創作、影視、視覺藝術、表演藝術、空間等跨域創作的方式,為馬祖新村注入多元的創
意因子,目前已有6組藝術家進駐,未來並將不定期開放參觀(詳洽馬祖新村14號辦公室),展演簡介如下:

馬祖新村15號  郭俠邑的空間敘事
將原有的室內設計師身分,轉換為藝術空間語彙的延伸,封存歷史記憶的獨特性,重返眷村時光的生活情境。

馬祖新村16號  王紫芸+法籍藝術家裘安‧ 普梅爾 JOAN POMERO與5CM創作團隊
以藝術作為對話的窗口,以眷村獨有文化特色為底蘊,將老屋的磁磚圖案、軍階標識轉譯為生活化的視覺語彙。

CHUMIO
是一個充滿歡樂的網路親子互動平台,刻劃童趣的故事小角色,帶領群眾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眷村回憶。

馬祖新村17號 簡皓琦(好奇玩影像團隊)
用影像來訴說一段段眷村獨有的故事,穿越時空與記憶,抓住那流逝的片刻光陰。

童顏劇團
有如說書者般的延續眷村美好回憶,以「聚場」深厚人與空間的情分,在此與之落地生根。

馬祖新村18號 呂沐芢
探討身體與土地相應連結的共存關係,透過場域的歷史生命經驗來訴說其生活的可能性。

1.馬祖新村16號。王紫芸+法籍藝術家裘安‧普梅爾JOAN POMERO與5CM創作團隊展品。

2.建造的磚塊均有出廠的英文縮寫,強調品質保證。

3.馬祖新村已成為國內劇組拍攝的熱門景點。

4.馬祖新村20號的屋脊有星級記號,這是所謂的將軍府。

塵封10年的馬祖新村,部分建物已斷垣傾圮。
馬祖新村文創工作坊活動影像紀錄
講師:李念修(電影《逆光飛翔》編劇、剪輯)
時間:2014年1月18日
10:00∼12:00、13:00∼17:00

馬祖新村計畫
講師:陳正才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系客座助理教授)
時間:2014年1月19日09:00∼12:00

馬祖新村
地址:桃園縣中壢市馬祖新村14-18號
(龍岡路218巷左轉龍吉二街後50公尺處)
聯絡方:馬祖新村14號辦公室  蔡先生0922-690-978
臉書:復興馬祖新村文創基地(www.facebook.com/ArtMatsuVil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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