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著名的運功散廣告裡的「阿榮」，永遠停留在服兵役的年紀。台灣首個試管嬰兒、也是國人心中的世紀之「嬰」，成為永遠的「張小弟」，儘管今年31歲的他，已升格做爸爸，有一個9個月大的女兒了。
但他的生命從誕生那刻起，註定成為永恆的歷史。僅僅和他出生相隔三個月的另名試管嬰兒陳小妹，因為是「第二名」，成長過程便少了許多關注與干擾；奇妙的是，這一、二名人類生命科學的「結晶」，日後都走上了生命科學相關的領域。一手「培養」和「製造」他們的醫師，像他們第二個爸爸，成了他倆的乾爹，甚至也參與了「張小弟」女兒孕育的過程。
「別再叫我兒子張小弟，他已經當爸爸了！應叫張先生了！」張小弟的母親張淑惠接受《民報》採訪時笑著說。
1984年7月，當時30歲的張淑惠已結婚6年半仍然沒有生育，到北榮就醫，1983年甫由台北榮民總醫院派至美國學習人工生殖技術的婦產部家庭計劃科主任張昇平醫師，發現她的輸卵管阻塞，建議接受試管受精，歷經打排卵針、取卵、胚胎培養及植入子宮等過程，幸運一次就成功，隔年4月生下張小弟。
張淑惠回憶起，當時民風保守，大家都對試管嬰兒這個技術不了解，但她選擇信賴醫生，醫生怎麼說就配合，植入胚胎後就順利著床生子、產下「張小弟」。
當年第40個「試」管 如今已是31歲的人父
「張小弟」現在已經是31歲、172公分的健壯新手爸爸，女兒9個月大。他成長過程一直對於被媒體追逐很不習慣，不太喜歡發表身為「試管嬰兒」的感想，也希望自己的太太和女兒不因此事再被關注。
但倒是和一手培育他的張昇平醫師情同父子，也認張為「乾爹」，31年來兩家人都定期聚會，發展出較親如一家的感情。張昇平戲稱：「我們感情當然好，因為他(張小弟)是我一手『挑選』(指取精、取卵及挑選植入的胚胎)出來的嘛，在他之前，榮總做了39個都失敗，他是第40個，第一個成功的，從小個性就很沉穩、安靜。」
有意思的是，在「張小弟」後的第41號「陳小妹」，僅僅晚他3個月出生，兩人從背景到成長，都多巧合之處。
國內第一、二個試管寶寶「張小弟」(右)、「陳小妹」(左)都受到孕育的張昇平醫師(中)影響，
就讀生命科學與生化研究的領域。圖／張昇平醫師提供、郭文宏翻攝
第一、二個試嬰寶寶父母與醫師夫婦同姓的巧合
張昇平說：「我姓張、我太太姓陳，『張小弟』的父母同姓、都姓張，和我同姓；『陳小妹』的父母都姓陳、和我太太同姓，這不是『緣分』、是什麼？」而兩個孩子長大後都對生命科學有興趣，「張小弟」大學唸生命科學系、研究所唸動物科學研究所，現在在一家生技公司的醫療產業工作。『陳小妹』日後則到美國攻讀生化博士。」
「張小弟」當年的出生，不僅是台灣全國關注、也是國際大事件，因為是繼日本之後第二例成功受孕的試管嬰兒。當時媒體緊迫盯人，張母懷孕時害喜、因孕吐導致失水過多，不敢到醫院來打針，還由榮總派出護士到張家去做靜脈點滴，為了躲過媒體耳目。
但是生產過程長達12個小時，擔心張母無法負荷，最後進行剖腹產。張昇平回憶，「『張小弟』出生那刻，我拍他的小屁股，應聲而哭，我高興得也快哭出來了。」這是歷史一刻，不只國內媒體、也登上國際媒體的版面。
美國「試管嬰兒之母」、與先生霍華德·瓊斯（Howard W. Jones）一起完成美國首例試管嬰兒的喬治亞娜·西加爾·瓊斯醫師（Georgeanna Seegar Jones），在「張小弟」出生隔年訪台、也特別在他出生的照片上簽名，如同「公證」這項台灣的醫療成就。由於日本首例試管寶寶在一歲大時不幸夭折，「張小弟」也是亞洲「最資深」的試管嬰兒。
美國「試管嬰兒之母」喬治亞娜·西加爾·瓊斯醫師（Georgeanna Seegar Jones）來台訪問時，也在「張小弟」出生時驚天一哭的知名照片上簽名「見證」。圖／張昇平醫師提供、郭文宏翻攝
不僅是畫世紀的誕生 還替父母「招妹」成功
張昇平及醫療團隊替張母進行剖腹產時，也一併替她做了輸卵管及骨盆腔沾黏清除，所以，「張小弟」的誕生，還為家裡「招妹」，張母一年後即自然受孕生下女兒。
張淑惠說，當時她要接受試管嬰兒療程時，身邊親友也擔心這個技術生下的孩子是否有健康疑慮，還好兒子從小健康沒問題，都蠻不錯的，只是因為特別的身分常被關注，也常常是大家聚餐時被談論的話題。她曾問兒子關於這件事的想法，兒子說：「沒特別的，不覺得怎麼樣。」
張昇平同時參與「張小弟」父女「孕育」過程
可能是對張昇平這個「乾爹」的影響，張淑惠說，兒子或許耳濡目染，因此研究所畢業之後從事醫療器材產業，現在就跟一般的年輕人、新手父親一樣，忙於照顧家庭、工作，很累也很喜悅。
張昇平說，「張小弟」自己當爸爸的心情確實有點緊張，他和太太都很健康，不過因為他太太第一胎曾流產，現在9個月大的可愛女兒是太太第二次懷孕生下，「他太太也是給我產檢，當時有打排卵針小小幫助一下，但他們是『自然受孕』的。」
「張小弟」的女兒，也算是台灣試管寶寶的「第二代」。證明這些「人工生殖」的世代，還是可以回歸到「自然繁衍」的軌道上。
「張小弟」育孕、成長全紀錄
張母懷孕
剖腹生產
呱呱墜地
1歲大
幼稚園
成年後
圖／張昇平醫師提供、郭文宏翻攝
【系列專題】
試管世代／「人工製造」的600萬人口，開心嗎？健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