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服員為何罷工?座艙長疑過勞死 華航竟叫員工「多洗手」

空服員為何罷工?座艙長疑過勞死 華航竟叫員工「多洗手」

民報 2016-06-24 00:00

華航空服員罷工爭取權益,透過激烈的行動癱瘓了該公司正常航班,不僅讓該公司勞資問題獲得社會重視,也迫使經營階層快速改組。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近年來華航勞動條件的惡劣,3年前甚至奪走了一位座艙長的生命,然而事發後華航不但對外否認與「過勞」有關,態度低調。面對員工人心惶惶,公司居然還發出內部電子郵件,提醒員工要「多洗手,保健康」。

「以客為尊」一直是華航教育其員工的理念,也是其品牌競爭的賣點,也因此,華航員工對於投身工作無不競競業業,做為最老的國籍航空,空服員多半對自己的企業有著榮耀感與優越感,這更使得資方得以驅使員工奉獻出更多工時,以降低成本的方式來達到競爭力,「班表一直是我們的大問題」,一位站出來罷工的空姐如此表示。

經年累月以來的過勞和職災,在企業CRM的方針下被掩蓋,員工們總是被勸退「不要把事情鬧大」,「這樣妳會黑掉」,工會在員工的口中猶如高層的探子,對於協處勞資問題毫無助益,讓員工們被迫向「外」另組工會組織,然而華航對此仍予輕忽。

2012年7月23日,7月班表只休4天的有「俠女座艙長」名號,資深座艙長尹瓊姈在家中浴室昏倒,送醫不治,好人緣的她不幸離世後,同事們湧入臉書留言懷念,日期停在2012年7月30日,也有好友撰文追思。醫師診斷是因心肌炎奪走她的性命。

員工間流傳的班表顯示,尹瓊姈座艙長7月初感冒後,從4日開始連飛了11天,光是在5日1天就飛了3趟,足跡遍布全球。至於7月7日最誇張,晚上才剛從台北飛香港,8日一早又要飛,7點就要CHECK IN,休息時間只有12小時。內部質疑的聲音傳到了媒體,然而媒體報導則撇清和「過勞」的關係。

面對內外質疑,華航當時對外表示,「排班全都符合民航局規定,工作8時至少休息8時、超過12時就休息24時」,透過媒體報導讓消費者「理解」制度上並沒有問題,更直接否認過勞死傳聞,然而事發後員工傳言紛紛,對公司的抱怨長期積累,然而華航卻很少主動採取進一步具體行動,以解決員工的問題。

「像我們現在(住宿的地方),美金津貼一樣一個小時2塊美金,雪梨市中心我們路邊就可以買飯吃,但現在機場進到市區就要17塊澳幣,我的2塊美金沒變過!甚至組員連雅加達的room service都吃不起,就只好去外面買東西吃,然後再來拉肚子,只能這樣子」!李湘汎說。

「它(公司)就是一個法規告訴妳,妳工作間隔24小時就好了,妳休10小時就好了,妳休12小時就好了,但妳住哪?這些時間夠不夠?甚至我們現在勞資的會議出來是說,講好了現在休14小時,但妳只要遲到1分鐘,全部回歸AOR,10個小時就夠了,我返國的飛機delay(遲延)了,我應該(半夜)12點回到家的,但我3點才落地,但一特殊狀況delay就要回歸AOR,因為我們自己談14小時,AOR才10小時,但公司覺得夠了」。

空服員口中指的AOR,是「航空器飛航作業管理規則」中的所謂疲勞法規儘管民航局開過不少次公聽會,但結論總是偏向資方要的結果。這些包括因應時差的調整工作間隔時數,任務前休息及連續夜班派遣,連續飛航期間計算,以及是否提供睡眠設施等等,勞方只能默默爭取,然後等待民航局和資方的「善意」。

李湘汎說,公司在規範我們休息的時候,應該要優於這個法,可是公司卻說,只要班機delay了,就回歸到這個法」,14小時又變成10小時。

「14個小時不是從天而降的,是(勞資)談完之後」,李湘汎說,因為座艙長(尹瓊姈)過世了,事情吵得很大,才變成14小時,之前是10小時,甚至有休8小時的,從桃園機場叫妳休8小時,然後可以再接班,「就這樣給妳搞」!「現在好不容易多談了2個小時,4個小時,然後他們又叫妳去桃園報到,又都沒了,等於我們前面3年談的那些都前功盡棄」。

「她(座艙長)是因為連飛11天,以前是可以這樣,還可以無限連,現在是規定妳連飛7天,但第7天是不能飛的,是規定這樣子」。

記者詢問,「一定要出人命資方高層才有所行動」?李湘汎說,「出人命之後,它(公司)還出一份公告,叫我們多洗手、保健康,病毒遠離妳,這真的啊,信箱裏面寄的,說最這發生這樣的事很遺憾,同仁一定要多洗手」,實在是很扯的公司。

「高層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你看我爭取休假當時跟我說『算了』的組員,今天都投下罷工同意票,這三年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愈來愈多,以前也許只拖妳一個人,現在是全部要拉下來一起死」,李湘汎的一席話,道盡資方心態,與勞動條件日益嚴苛的悲哀,也堅定了她在深夜罷工抗爭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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