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音樂史上的「社會運動家」─許常惠

台灣音樂史上的「社會運動家」─許常惠

民報 2016-05-11 00:00

【本文取材自民報文化雜誌2016年/第12期】
許常惠教授是一位作曲家、音樂學教授,因為終生奉行「音樂在國際之前必須有『國家』,在國家之前必須有『民族』。」而以社會運動者的熱情,投注畢生心力於推動創立台灣音樂著作權組織、國際文化交流組織、薪傳獎、民族音樂學研究等等,為台灣音樂開拓更寬廣多元的新領域。除了著作等身,也獲獎無數,如金鼎獎、金手獎、吳三連先生文藝獎,以及法國文化部頒「騎士勳章」、我國的國家文藝特別貢獻獎、二等景星勳章……無數的獎項光環彰顯了許常惠先生在音樂學術界深遠的影響力,具有台灣近代音樂史上無可取代的開創性地位。
書香傳家的優秀少年
1929年出生於彰化,父親許五頂是醫生,母親王冰清出身名門。書香世家可溯及祖父許劍漁,是一位晚清秀才。許常惠八歲時母親逝世,祖母疼惜這個最小的孫子,經常伴他在紅眠床上陪睡,睡前故事往往都是祖父的詩作和家族的豐功偉績,乖巧的孫子也常陪著祖母觀賞歌仔戲演出。在家鄉的和美公學校(日治時期台灣人的小學)讀書時年年都得全勤獎、成績優良獎、善行獎,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父親很重視孩子們的教育,許常惠十歲時就隨兄姐赴日本東京,在兩位哥哥、兩位姊姊的照顧下,異鄉求學的生活並不孤單。次年隨日本NHK交響樂團小提琴手松田三郎學習小提琴,開始接觸西洋古典音樂,考入明治學院附屬中學。戰後,1946年返回台灣,在台中一中繼續高中學業,期間仍在溫仁和、李金土及甘長波門下學習小提琴。然而,1947台灣發生慘痛的二二八事件,少不更事的他招惹了大麻煩,還是父親費盡心力花費不少錢財,才保住他一條命。此後他收斂了玩心,認真於學業,喜愛閱讀文學作品、勤練小提琴,也廣泛的涉獵古典音樂。高中畢業後順利考上省立師範學院音樂系(今之國立台灣師範大學)。
大學生活十分充實愜意,隨戴粹倫學習小提琴,隨蕭而化、張錦鴻學習理論作曲,也與同學組成重奏樂團並且經常演出。1954年服完兵役通過了公費留學考試遠赴法國深造。
樂教思想的轉戾點---巴黎
開往法國的郵輪整整在海上一個月,從馬賽上岸再轉往巴黎。許常惠日後回憶道:「藝術在巴黎就像洪水一般,排山倒海,使我覺得站不住了的可怕。」先在法蘭克福學院,隨德李昂庫(Colette de Lioucount)教授學習,主修小提琴。1956年轉入巴黎大學音樂研究所,師事夏野(Jacques Chailley)學習音樂史,隨岳禮維(Andre Jolivier)學習作曲,課餘又到巴黎高等音樂學院旁聽梅湘(Olivier Messiaen)的樂曲分析課程。夏野一再叮嚀他:「要從事你們自己國家的音樂史為目標。」這些觀念啟迪了他,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
他在巴黎大學研究所除了吸收音樂知識,還能浸染於法國濃厚的藝文氣息中,加上自小就熱愛詩詞,培養出超然的氣質,也常將詩作拿來譜曲。1958年通過考試,取得巴黎大學文學院音樂學研究所音樂史高級研究班文憑。
載譽歸國,新音樂、新時代
1959年許常惠畢業後啟程返鄉,先到日本接受NHK電視台現代音樂節目專訪,並以一首根據日本女詩人高良留美子詩作《昨自海上來》創作,獲得義大利現代音樂學會甄選比賽入選獎的獨唱曲,現場由日本著名女高音砂原美智子及NHK交響樂團弦樂四重奏演出。隔天台灣媒體都大篇幅報導許常惠,這位台灣第一位留法音樂學生所獲得的殊榮,是當時台灣樂界的盛事。

回到台灣後應聘回母校師大音樂系任教,許常惠個人創作從不鬆懈,1960年舉辦首次作品發表會,他的作品相當多樣化,包含聲樂曲、器樂曲、管弦樂曲、清唱劇、歌劇、舞台劇等。1961年起陸續發起組織「製樂小集」、「新樂初奏」、「中國現代音樂研究會」等現代音樂團體,都是60年代台灣十分活躍的現代音樂創作活動。1971年更與香港及東南亞作曲家發起組織「亞洲作曲家聯盟」,1980年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成立音樂研究所,由許常惠擔任音樂學組主任教授,開始推動音樂學的研究。
1991年接任音樂系主任兼研究所所長,國內音樂界中堅人才幾乎皆是許常惠的門生,他在台灣音樂教育上的成績斐然。2000年自師大退休後,仍身兼教育部講座教授、國家文藝基金會董事長、總統府國策顧問。
「民族音樂學」開拓與深耕
1964年,許常惠與史惟亮共同倡導「民歌採集運動」,開始對台灣全島的田野民俗音樂(包括原住民音樂及漢民族傳統音樂)作全面性的調查、採集、整理和研究,蒐集了近三千首台灣山地與平地原住民歌謠,田野調查的活動同時發掘了多位民間藝人,如陳達(民歌)、廖瓊枝(歌仔戲)、李天祿(布袋戲)等,許常惠更敦促政府重視民間藝人,頒發「薪傳獎」、落實音樂與技藝的傳承。他於1977年創立「民族音樂研究中心」,舉辦民間樂人音樂會等推廣活動,使這些藝術不致隨民間藝人的消逝而成絕響。而為了使音樂創作者的心血獲得保障,許常惠也致力於音樂著作權觀念的提倡與相關團體的整合,為國內音樂家塑造一個良好的音樂環境。
作為台灣一代音樂宗師,許常惠不僅桃李滿門、集榮銜於一身,是一位對國內樂壇貢獻良多的歷史性音樂人物;在作曲、音樂教育、民族音樂學及社會音樂活動推廣,都是領航者、開拓者的角色,對於台灣近代音樂的發展,實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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