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班牙分裂看中國
民報
2015-10-07 00:00
繼蘇格蘭獨立公投之後,歐洲又有一個國家鬧分裂,這個曾經是歐洲最強的國家,現在正面臨國內幾個自治區企圖獨立的窘境,這幾個自治區是巴克斯,瓦倫西亞,加泰隆尼亞,其中以加泰隆尼亞的腳步走來最快,今年九月,加泰隆尼亞的議會獨立派加上支持獨立的黨派,已經掌握議會過半的席次,現在正壓迫西班牙國會,必須找出正當法律的途徑,讓加泰隆尼亞獨立成真,一旦加泰隆尼亞離開西班牙,將會立刻刺激瓦倫西亞,巴克斯,形成骨牌效應,這個古老帝國前景堪慮。
加泰隆尼亞掌握西班牙的GDP五分之一,西班牙的工業區集結在巴塞隆納周邊地區,如果加泰隆尼亞脫離西班牙獨立,歐盟勢必考慮西班牙是否還能留在歐盟,多數的政治觀察家以為2012年歐元危機,所導致的歐債,造成加泰隆尼亞財政稅務負擔加重,使加泰隆尼亞人民不滿,是促成獨立的導火線,但是問題並不那樣單純,西班牙這個國家的歷史,充滿戰爭和政治威權壓迫的傷痕,才是分裂的主因,畢竟,加泰隆尼亞的出走,並不是始於今日。
加泰隆尼亞是歷史上的古國,有自己的文化和語言,12世紀被併入亞拉岡王國,後來又因戰爭分離,1714年,菲力5世再以武力征服加泰隆尼亞,所以每年的9月11日,首都巴塞隆納淪陷日,被加泰隆尼亞定為民族恥辱日,這一天的加泰隆尼亞一定有示威遊行活動,可見,加泰隆尼亞一直存著復國的希望,但是接下來的西班牙國土擴張,使這個國家也變成歐陸的強權,尤其在大航海時代,西班牙在海外進行殖民政策,中南美也是西班牙文化和經濟的拓展地,1895年,西班牙殖民地古巴,受到美國南北戰爭黑奴解放的激勵,開始要求獨立,西班牙進行鎮壓,獨立戰爭延續到1898年,這時候美國為了保護在古巴的美國利益,派出軍艦抵達古巴,但是卻被水雷炸沉,美國因此對西班牙宣戰,戰爭擴大到西班牙亞洲的殖民地菲律賓,但是沒人料到:西班牙這個強國,卻不堪美國一擊,最後兩國簽訂巴黎和約,西班牙允許古巴獨立,割讓波多黎各給美國,並以兩千萬美元出售菲律賓給美國,一個歐洲強權一夕崩潰,西班牙史上稱此為「災難日」,西班牙失敗了,也加快加泰隆尼亞獨立運動的腳步,歷史上所有帝國的崩潰都是如此,用武力征服的領土,不可能控制在手上很久,帝國武力消退時,裂土分離主義運動自然發生,外蒙古在中國積弱時,趁機脫離獨立也是如此,蘇聯崩解也是如此。
但是,西班牙雖然戰敗,加泰隆尼亞離獨立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西班牙採取中立,並且建立第一次民主共和,1923年軍人李維拉推翻政府,西班牙進入獨裁,一直到1931年,軍人政府又被人民推翻,建立第二共和,1936年,強人法朗哥推翻第二共和,企圖建立威權專制政權,引爆左右兩派內戰,左派以加泰隆尼亞為陣地,支持共和政府,包括社會主義,無政府主義,工人聯盟,而法朗哥的陣營以軍人,警察,民兵組成,稱為民族主義陣線,並獲得德國及義大利法西斯政府支持,國際共產縱隊也以實際行動,加入共和陣線,包括文學家海明威,這場內戰以工人為主力的加泰隆尼亞,不敵法朗哥的軍政府,1939年,內戰結束,五十萬人死亡,25萬共和支持者,流亡到法國邊境,而獨裁政府也開始對異議分子大力搜捕,法朗哥獨裁政府以長槍黨為主,執政四十年,管制言論,限縮人民自由,關押異議分子,估計有一百萬人受害,二戰期間並成為納粹的暗黑同盟,1975年,法朗哥死亡後,迎接卡洛斯王储回國,但是內閣還是長槍黨執政,但是令人欣慰的是西班牙在人民的壓迫下,終於走向民主,但是,長槍黨勢力龐大,使西班牙無法進行民主化的轉型正義工作,在過去四十年漫長的威權壓迫下,西班牙進入沉默年代,內戰失敗的加泰隆尼亞人民被迫害的傷痕,只能深深埋藏起來,被稱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大提琴家卡薩爾斯說了一句話:「只要法朗哥活著,他不會在西班牙拉提琴」:畫家畢卡索以畫作《桂尼卡》描述獨裁政府在內戰時的屠殺,法朗哥曾經利用德軍飛機,轟炸巴斯克,留下無法忘記的慘狀。
但是,深埋不是失憶,沉默不是忘記,加泰隆尼亞,巴斯克,瓦倫西亞,沒有一天忘掉獨立的希望,巴斯克更是充滿暴力的獨立運動者,這是西班牙埋在底下的火藥庫,正等待時間引爆。
為了安撫加泰隆尼亞,西班牙給予加泰隆尼亞更多的自治權,2006年,西班牙執政的工人社會黨,通過所謂的「歷史記憶法」,進行轉型正義的工作,開宗明義說到:「西班牙若無法對過去獨裁政府所患的錯誤,進行切割,民主就無法永續」,這個法案中規定:1. 全面否定法朗哥政權的合法性,2. 強制拆除法朗哥的銅像,3. 對過去軍事法庭受審者給予賠償,4. 禁制舉辦法朗哥的紀念活動,5. 獨裁時代被迫流亡者可以回國。
遲到的轉型正義,整整慢了30年,卻已經無法挽回或彌補加泰隆尼亞人民被壓迫而受傷的心靈,2012年9月11日,200萬加泰隆尼亞人上街頭示威要求獨立,2013年9月11日,數十萬人上街牽手,形成400公里的人鍊,2014年9月11日,220萬人公投,百分之八十支持獨立,上個月9月11日,議會通過獨立,現在,等著西班牙政府接招了,加泰隆尼亞會獨立嗎?
這個曾經比美國偉大的國家,終於走向分裂,西班牙披索的SP重疊記號,曾是美國最早的錢幣,帝國殖民地遍及全世界,但是絕對的武力擴張,最終是絕對的分裂,看看西班牙,想想中國,中國正在走幾百年前擴張政策的老路,企圖併吞南海,東海,甚至台灣,歷史的法則永遠雷同,武力取得的領土,所製造的傷痕,才是人民尋求獨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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