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俊山
夏日來臨,荷花開始綻放。興化作家顧維萍《萬畝荷塘》寫道:“如夏日裡一陣風\帶來的清涼\你忍不住一個勁地開開開\開得遊人蜻蜓般點水\開得孩子蝴蝶般翻飛\開得我們每個人的心\都癢癢的充滿綠意\一會紅\一會黃\一會白\你的裙子\如時裝模特變換著色彩\此刻\最想做的就是一條魚在你的身體裡遊來遊去”
萬畝荷塘景區在興化市李中鎮與周奮鄉交界處。去荷塘邊賞荷,放眼望去,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楊萬裏的詩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可是,室外賞荷,炎炎夏日,早晚為好,中午太熱,在室內詩中賞荷,感覺也不錯。
荷花高潔、清雅、堅韌的品格是詩詞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品讀古代詩人寫荷的佳作,可感受荷花之美,可品味詩人之情,不失為人生一樂。
詩寫荷花,可追溯到屈原,其名篇《離騷》曰:“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詩人以荷葉荷花作衣裳,比喻自己內心高潔,絕不與世俗同流合污。
盛唐詩人王昌齡《採蓮曲》曰:“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羅裙與荷葉同色,芙蓉與臉龐相映,歌聲起時,方知人在。這種情景交融的描寫,既展現了荷花的嬌豔,又巧妙地融入了少女的青春活力,讓人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採蓮的歡樂氛圍。
李白比王昌齡小三歲,他的《古風其二十六》寫道:“碧荷生幽泉,朝日豔且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秀色粉絕世,馨香誰為傳……” 首句寫荷花生長的環境,展現出荷花的生機與美麗。“秀色粉絕世,馨香誰為傳” 則表達了荷花的美麗和香氣無人傳播的遺憾,同時也流露出詩人對自身才華的自信和對知音的渴望。
《全唐詩》收錄了郭恭《秋池一枝蓮》:““秋至皆零落,淩波獨吐紅。托根方得所,未肯即隨風。” 秋風起,草木凋,蓮花卻淩波獨立,令人驚喜。原來啊,蓮花深深地紮根在淤泥之中,依靠根莖汲取養分,挺立池塘。郭恭的生卒年已不可考,他筆下的蓮花,君子氣節令人欽佩。
中唐詩人白居易在《感白蓮花》中寫道:“白白芙蓉花,本生吳江濆。不與紅者雜,色類自區分。誰移爾至此,姑蘇白使君。初來苦憔悴,久乃芳氛氳。”蓮花的生存環境變了,品格未變,在堅持中盡顯高潔。
稍晚於白居易的陸龜蒙,他也寫了《白蓮》:“素蘤多蒙別豔欺,此花端合在瑤池。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 白蓮花含著怨恨在人們不知不覺中謝落,暗喻潔身自好的人,在黑暗的封建社會裡,總是受到冷落和排擠,只能默默無聞的被埋沒掉,表現了封建時代知識份子的孤芳自賞、懷才不遇的心理。
晚唐詩人李商隱的《贈荷花》很有名:“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此花此葉常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 詩人將荷花與其他花卉進行對比,突出了荷花與眾不同的品質,借此表達了對純真、自然品格的嚮往,對美好事物易逝的感慨。
北宋,王安石《荷花》詩曰:“亭亭風露擁川坻,天放嬌嬈豈自知。一舸超然他日事,故應將爾當西施。” 詩中將荷花“亭亭風露”、“天放嬌嬈”,與西施天生麗質相映照;西施在助越滅吳後,與範蠡泛五湖而去,超然於政治紛爭。王安石借荷花言心志。
北宋,蘇轍《盆池白蓮》詩曰:“白蓮生淤泥,清濁不相干。道人無室家,心跡兩蕭然。” 白蓮的潔淨與淤泥的污濁形成鮮明對比。表達了對白蓮的讚美之情,對清濁不分的世事的不滿,接下來則寫了對生活的感悟。
南宋,董嗣杲《荷花》詩曰:“天機雪錦織鮫綃,豔朵亭亭倚畫橋。無垢自全君子潔,有姿誰想六郎嬌。” 詩人先從形象上描繪荷花潔白鮮豔,姿態優美,接著指出君子應像荷花一樣保持自身的高尚品德,不受污染,自我保全其純潔的品性。“六郎嬌”指唐張昌宗以姿貌被寵倖,荷花並非如張昌宗靠姿貌取寵,而是有其內在高潔品質。
清代,石濤的《荷花》寫道:“荷葉五寸荷花嬌,貼波不礙畫船搖;相到薰風四五月,也能遮卻美人腰。”石濤以簡練的語言描繪了荷花的嬌美與荷塘的寧靜。荷葉寬大,荷花嬌豔,與畫船相映成趣。在薰風四五月間,荷花還能為美人遮擋陽光,增添了幾分柔情與溫馨。
在詩詞的世界裡,荷花是美麗的花朵,更是一種精神的象徵,一種文化的傳承。炎炎夏日,詩中賞荷,既可以領略荷花的外在之美,又可以感受荷花內在的精神,接受心靈的洗禮,筆者覺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