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溫士凱】
作者介紹｜溫士凱 Danny Wen
全球第一位榮獲日本、泰國、台灣三國四個觀光大使的華人旅遊作家。台灣文化部列名「台灣知名作家及文學作品」。共出版《遇見西拉雅》、《泰美味》等21本書，亦是廣播金鐘獎「生活風格節目獎」等三項得主，2024年起並擔任世新大學廣電系兼任副教授、緯來娛樂台《溫來趣韓國打卡》主持人。
▲ 作者在馬來西亞檳城。
我必須承認，走進馬來西亞的街頭，味道總是先於人群浮現。那蝦湯的鹹香、肉骨茶的藥香，還有叻沙的咖哩辛香，每一口都交織著現代的生活滋味和歷史餘韻。而華人從福建、潮州、廣東和客家移民百年前帶著家鄉味遷徙至此，在這片土地上與馬來、印度文化相遇交融，轉身便發展出獨特的馬來西亞滋味。這回我們從檳城到吉隆坡的行旅裡，很多時候，飯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一個文化交錯的宇宙，一個時空停滯的轉換。在層層疊疊中，繽紛而多變，那華味和在地滋味混搭出的綺麗，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南洋風味，讓人好生迷戀。
▲ 傳統與現代共融的吉隆坡。
▲ 檳城城市一隅。
邂逅那一碗華人的鄉愁
福建蝦湯麵和粿條湯是屬於名列世界遺產的檳城華人思鄉共同的味蕾記憶。其中生了根的蝦湯麵，添入當地香料，風味更顯奔放和濃郁鮮甜；倒是魚丸清湯粿條，那湯頭是堅持豬大骨和雞肉或鴨肉共同熬煮而成，雖然名為清湯，實際上簡單中有層次，其馥郁的香氣還帶有厚度，搭上滑順的粿條和提味的油蔥，一小碗的方寸宇宙，卻是蘊含了滿滿故事。這回嚐過多間在地人氣滿滿的粿條湯，最讓我驚艷的是這家位於檳城喬治城這間擁有60多年的歷史「椰腳粿條湯」，祖傳三代，又獲得米其林推薦的人氣老店。特別是他家粿條湯放的「鰻魚丸」，口感滑順紮實和Q彈細緻，遠遠超越其他魚丸外，他們重視食材本身的特性、特質，不過度使用其他添加物，讓人吃在嘴裡的滋味是自然而純粹的美好。
▲ 福建蝦湯麵。
▲ 米其林推薦的椰腳粿條湯，鰻魚丸紮實Q彈。
中式細膩與馬來熱情混搭的經典
當然，來到檳城，最不能錯過的還是「娘惹菜」了！而說到娘惹（Nyonya）這個詞，是峇峇娘惹（Baba-Nyonya）文化的一部分，指的是數百年前移居馬來半島的華人移民與當地馬來人通婚後，形成的一種獨特族群。男性稱為「峇峇（Baba）」，女性則稱為「娘惹（Nyonya）」。這不僅是一種血脈的融合，更是一場文化的交匯。至於娘惹菜，同樣混合了中式的細膩與馬來式的熱情文化。而其中料理的靈魂，則在於那千變萬化的香料混搭組合，像是南薑、香茅、辣椒、小茴香、椰漿、羅望子等，食材彼此碰撞、交融，創造出層次豐富的味覺特色，很是迷人。至於繽紛多彩的「娘惹糕（Kuih Nyonya）」，則是糯米與椰奶交織成一層層的甜美，也是娘惹文化的一個小亮點。特別是最經典的「九層糕」，口感柔軟Q彈，甜中帶鹹，還帶著淡淡的斑蘭葉香，有著客家粄食的影子，很黏味蕾的滋味！對了，雖然說娘惹菜看似小族群飲食風尚，但是人氣滿滿的名店「Auntie Gaik Lean's Old School Eatery」娘惹料理，則是大有來頭。不但深受在地人的喜愛和推崇，還榮獲米其林一星餐廳的殊榮喔！
▲ 娘惹菜混合中式與馬來式，層次豐富。
▲ 代表美食-娘惹糕。
▲ 想更深入認識娘惹文化，不妨前往檳城僑生博物館（Penang Peranakan Museum），踏入這座19世紀富商的宅邸。雕花木門、手繪瓷磚與歐洲水晶吊燈交織出華貴氛圍，遊客還可換穿娘惹服飾遊覽，彷彿穿越至英殖民時期的檳城。
念念不忘的庶民生活美食
而位於霹靂州的太平和怡保，一個擁有馬來西亞最多「第一」頭銜的古老城鎮；一個則是以錫礦和白咖啡著名的華人匯聚地。這裡的飲食文化相較於檳城，味道明顯舒緩些。其中在太平夜市裡偶遇的「咖哩麵」，剛剛好的椰香佐咖哩味，湯頭濃郁但是不厚重，而且辛辣感也在入口後即化。再加上一碗才馬幣6元（45元台幣），標準的庶民美味，成為旅程中最讓人思念的第一名！至於從怡保華人手中創造出來的「白咖啡」，在英國飲食文化影響和物資缺乏的年代，善用咖啡豆、糖、黃油烘炒後研製而成，帶有焦糖香，顏色則較黑咖啡更白些。原本只是替代品的它，然而一個混搭和翻轉，成了現今馬來西亞最代表性的飲品和早餐文化，風靡全球。不過，白咖啡最佳的搭檔，還是「咖椰吐司（Kaya Toast）」和「半熟水煮蛋」了！特別是碳烤吐司塗抹上由椰漿、棕櫚糖和班蘭葉汁慢火熬煮而成的咖椰漿，再加上黃油和另一片吐司，不僅單吃佐白咖啡美味，把咖椰吐司蘸咖啡再吃，又或是蘸加了醬油和胡椒提味的水煮蛋，風味別具。
▲ 庶民美味-咖哩麵。
▲ 咖椰吐司是白咖啡的最佳搭檔。
屬於首都的混搭百變食尚
對了，首都吉隆坡最好的地方，就是它海納百川，幾乎馬來西亞所有特色美食這裡通通嚐得到。而且還會運用現代城市的飲食文化優勢，將食物精緻化、美感化。無論是國民美味馬來人小吃，一碗椰漿飯，加上參巴醬、花生、小魚乾，簡單卻過癮的「辣死你媽（Nasi Lemak）」；又或是第一口是酸，第二口是辣，第三口則是魚湯和辛香料混搭出香醇厚重感的「亞參叻沙（Asam Laksa）」；以及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手的沙爹、烤雞翅和滷雞腳等，都可以讓你不用舟車勞頓，優雅舒服的滿足味蕾幸福。說真的，馬來西亞的飲食文化就像一場華麗的交響樂，融合了馬來、華人、印度、娘惹以及西方元素，每一口也都是歷史與風土的交織。而我在這個旅程中最大的享受，其實是這裡的美食和生活，不僅體現了多元種族的共存，更展現了獨特的「混搭」文化，讓餐桌上每一道料理，街頭上的每一個畫面，都充滿共榮和延伸的故事與驚喜，好生喜歡！
▲ 辣死你媽其實是椰漿飯的中文音譯。
▲ 香醇厚重的亞參叻沙。
▲ 烤雞翅光看就令人食指大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