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勝一
下鄉檢查的工作組在丁鄉長的陪同下,完成上午的“公幹”後,就到熟悉的六村乙支書家裏吃中飯。
這是事先安排好的,人員一到就能開席吃飯。鄉黨政辦的劉主任徑直走進廚房,不料丁鄉長,以及檢查組朱局長和仇副縣長,也跟著進了廚房。
“菜做好了沒有?”乙支書老婆回劉主任話說:“好了,可以吃飯了。”女人說著的同時打開高壓鍋,廚房裏頓時熱氣騰騰、香噴噴的。“喲,生蒸肉哪,我來端。”劉主任說著動了手,只見他兩手伸直手指頭,正好插進碗沿與高壓鍋壁的空隙,再用力彎去手指關節抓住碗邊往上提,卻被卡住提不出來,連試幾次都沒成功。
丁鄉長看得著急,拔拉著劉主任:“讓開讓開,看來你在家裏是沒做過家務的,連一碗菜也端不出來。你睜大眼睛瞧我的,好好跟我學學。”丁鄉長同樣採用劉主任的做法,試過幾次,照例沒能將高壓鍋裏的一碗蒸肉端出來。
朱局長鼻子哼哼幾聲,冷嘲熱諷說:“丁鄉長也沒做過家務事啊,看來還得讓我這個模範丈夫給你們示範示範。”朱局長憋著勁兒使暗力,面上都滲出汗珠兒,可整碗菜就是出不了鍋。
“朱局長,你怕是要改為牛局長了吧?”仇副縣長繼續說,“你牛皮吹得吧嘰響,可就是一碗菜端不出鍋,還自稱模範丈夫,給人示範,真讓人笑掉大牙嘍。”
“縣長大人,要不您老動手試試?”
仇副縣長接過朱局長的話茬說:“這有什麼好難的麼?給我看好了,絕對不讓你們失望。”
眾目睽睽之下,仇副縣長不但沒有把菜端出鍋,還險點把碗裏的菜都倒了出來,尷尬得那張臉喲,是紅一陣子又紫一陣。
乙支書老婆彎下身去,用著大家同樣的辦法,兩手插進碗沿和鍋壁的空隙,熟練的將一碗生蒸肉端出了鍋。
“支書娘子,你怎麼就輕而易舉地端了出來?”
乙支書老婆微微一笑,告訴說:“其實吧,是你們用錯了方法,手指頭伸進縫隙後就彎去關節用手指尖抓緊碗邊,從而擴大手指關節頂住鍋壁而提不出來。我呢,則伸直手指,手掌用力帶動手指壓緊碗邊,手指背也未能頂住鍋壁,所以就將菜碗端了出來。”
各人聽著豁然開朗,原來這麼簡單。
仇副縣長另有所悟,說:“還得靠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啊!”
◆時 機
朱君獨自辦公室裏歎息,突見討債人大頭、小偉、高個3人直沖過來,嚇得直哆嗦。就在3人欲將他合圍之際,他突圍地沖向門口,見到階基上的老武,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馬大聲招呼:“老武,進屋喝杯茶。”
老武也是鄉政府的普通幹部,他很佩服朱君——既當鄉幹部又做工程賺大錢:“還是你們年輕人會來事,不在一棵樹上吊死,多處賺錢,當老闆嘍。”孰不知當下經濟大環境偏緊,老闆很難當,其風光的背面有著許許多多的心酸。比如朱君所承攬的工程建設都竣工近兩年,其大半的工程款還沒著落,而他欠著別人的材料款,以及施工人員的工資等都還沒法付清,搞得天天有人討債,電話被打爆,甚或還有人來到他工作單位的鄉政府機關大吵大鬧。
討債者3人,朱君拉同事老武進到辦公室,一下子膽壯了,力量對比至少不是絕對的懸殊。
老武一邊喝著茶一邊問3人:“你們來幹嘛?”
3人異口同聲:“朱老闆欠我們的材料款兩三年了,都還有萬把塊沒付清。”
老武扭過頭去問朱君:“你打算什麼時候還他們?”
朱君摸了摸腦袋,回言道:“再過兩個月吧。”
討債人立馬高聲大氣地嚷嚷起來:“不行,朱老闆說話不算數,今天限明天,明天限後天,都限兩三年了,這點尾子數都沒付清。”
老武趕緊打著手勢說:“聲音小點,小點,側邊會議室正在開黨政幹部聯席會議,別影響到開會。”
其中一位討債人指指點點講:“我們知道在開幹部會,所以才趕來討債。朱老闆要是不給錢,我們就鬧到會場去,讓大家評評理。”
老武輕言細語勸著討債人:“這樣不好吧,你們不就是要收回欠款麼?也不能故意壞人名聲嘛。”
“那他就給錢啊?”
朱君著急說:“我有錢不就早給你們啦,不就是沒錢給不了嗎?”
你一言,我一語,越爭越激烈,嗓門越嚷越高。恰時敲響了中餐開飯時間的鈴聲,路過者看熱鬧的多了起來。
老武當機立斷,對討債3人說:“你們要是信得過我的話,那我就給朱君擔個保,限定兩個月內還清你們的一萬元債款。”
討債人都熟悉老武的為人處世,不好駁其面子,便緩和了情緒,其中一人就說:“既然有你武幹部擔保,我們信得過。但是,還得立據為憑吧。”
“好。”老武當即寫下一張擔保承諾紙條給了討債人。
朱君長長噓出一口氣,感激地看著老武:“老武幹部,謝謝你啊!”
老武則實話實說:“不必客氣。我是看在會議即將散會和中餐開飯的時機上,才出手幫你的,免得讓大家看你朱君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