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歲的周治平從助理一路做到製作總經理,後再轉為唱作歌手,是台灣90年代初唱作界的中流砥柱。他坦言40歲就名利雙收,但提早到來的退休生活讓他一度無所適從,精神甚至出了問題;相隔25年發行的新專輯《中年男子》,讓他重拾力量,回顧30多年的人生閱歷,他自曝埋藏多年的往事,「我曾跟陳昇一刀兩斷,滾石曾經想挖我,我說只要有他我就不去!」
上一張專輯在寶麗金發行,當時還辦了一個告別演唱會,頗有退隱歌壇的意味,時隔多年,周治平表示:「不是我自己說要告別的,有種被迫的感覺。」原來當時是和唱片公司合約到期,他自己從來沒說不再發片,「但我這個人也懶散,沒有人催我,心就懶了,感覺自己退休,就不唱了。」
他自認個性從容,沒有太大的野心,「我該有的都有,人生好像可以休息了,但一休息下來就不對勁,精神都出問題了。」「偽退休」的每一天,他早上七點起來,澆完花、餵完魚,然後,就沒有然後,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發呆,「也沒人找我寫歌,那時候還不流行復古,我是過氣歌手,根本沒人找,也沒有動力創作自己的專輯,每天等人家打電話來找我打籃球。」
他嘆了口氣,「40歲名跟利都有了,是不好的,對人生沒有追求了。」
「一直到人家打電話邀我去北京上班,但還沒有活過來,有事做而已。」說有事做,但其實只是換一個地方發呆,「我掛名製作總監,但每天玩電腦打紙牌,領很高的薪水,卻感覺沒有被重視,開會也不找我。」有不愉快嗎?他笑說:「沒有,領錢很愉快啊,但我好像只是一個神主牌,沒有參與決策,人生沒有意義,整個人快癱了。」
後來,朋友找他合夥獨立品牌「草台回聲」,雖然當時選秀節目大行其道,大環境對獨立音樂不友善,但從無到有的過程,他反而有了幹勁,公司草創期,他和幾個朋友自掏腰包,各拿5萬人民幣,「但這樣總不是個事,我們就自己找金主,當時大陸盛行搞電影,聽到你做流行音樂,都不鳥我們。」好不容易談到一個金主願意投資,「被人家東嫌西嫌,一下說公司名字太土、又說歌手陣容太差沒有流量,全部都依照他要求改了,最後人搞消失。」
沒辦法,靠自己吧,好歹也是叱吒一時的歌手,牙一咬,總還能行吧!「朋友要我再出一張唱片,帶著旗下歌手一起弄,2013年我做了三首歌準備要發,東西都弄好了,但是大哥李宗盛出了《山丘》。」不是怕了,而是覺得感動,「他準備得很完整,我回頭看我自己的作品,主打歌就是〈中年男子〉,要寫三段歌詞,但趕著發片,我只有兩段,剩一段只能重複,我自己都不覺得完整,要不再等等吧!」
一等,又是8年過去,今年4月他終於交出滿意的十首歌,61歲的周治平唱著〈中年男子〉,自知做這張片賺不了錢,早已準備好150萬來賠,此時他的心境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遙想30歲出道的壯年男子,周治平笑說,出片的時候已經很乖了,個性的稜角已被打磨得差不多;20幾歲的那個青年男子,才真的目空一切,「我是剛開始當製作人比較臭屁,有點鋒芒外露,講話不太顧忌別人,覺得別人老屁股算什麼。」
他最初在綜一唱片當助理製作,後來轉為唱片監製,做齊秦、楊林等人的作品,當時的主管是陳昇,「就是唱〈把悲傷留給自己〉的陳昇,我唱片做到一半,老闆叫陳昇過來跟我講,說別做了,讓給外面的某老師做,因為說他可以做得更好。」周治平對陳昇發飆,「我很生氣,我跟陳昇說,每次開會交資料給你都說沒問題、收歌你說沒有問題,我進入配唱、混音、編曲你都說沒有問題,我樣樣都照你的要求,結果現在叫我停,我當時對陳昇很不諒解,從此跟他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