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剛教育」的爭議繼官媒及教育部出來所謂解釋之後仍沒有平息。一方面在網路上,網友似乎不買政府的帳。官方論述的「『陽剛之氣』並無男女之分,『陽剛之氣』並非指男性氣質、男性行為,而是養成良好鍛煉習慣和健康生活方式,錘鍊堅強意志,培養合作精神。」無法平息網友心中的不滿,這種不滿背後是日常生活中日益加劇的「男女有別、男尊女卑」的性別對立。另一方面,在之後,2021年的兩會上,包括教育界在內的多位人大政協委員繼續提交關於培養青少年「陽剛之氣」的提案。比起2020年全國政協常委、哈爾濱電氣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斯澤夫「關注男性青少年『女性化』趨勢」的提案似乎變本加厲。
全國人大代表、蘇州大學校長熊思東提交《關於在「五育並舉」人才培養中注重性別差異化教育的建議》;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政治學研究所所長張樹華,提出「扭轉青少年形象『偽娘化』,弘揚陽剛向上價值取向的建議」。相關建議依然強調「性別差異化」的教育模式,反應出男女應有別的思維模式。在解決問題的建議部分,全國人大代表,江蘇台州市海陵區教師發展中心研訓員、江蘇省小學英語特輯教師吉桂鳳提出,女教師比例嚴重失衡,建議提高男教師比例;全國政協常委、民進中央副主席朱永新提出《關於妥善解決中小學教師隊伍性別結構失衡問題的提案》。這些提案中認為教師待遇低是男性不選擇教師職業的原因,以及招考方式有利於女性。
到底誰需要實施「陽剛教育」,國家還是社會?本文認為,「陽剛教育」是國家和社會博弈與共謀的結果。
「男女有別」是父權制運作的基礎,父權制假借生理性別,認為只有男性女性兩種生理性別,在此基礎上將男性與女性做本質上的區分,認為男性與女性有本質上的不同,並將「主動、勇敢、理性、強壯、理性、自制、獨立、積極、客觀、有決斷力」等特質賦予男性,將「被動、害羞、感性、柔弱、歇斯底里、反覆無常、缺乏自制、依賴、主觀、順服、缺乏自信」等特質賦予女性。並建構出男性氣質優於女性氣質的社會文化。
過去兩千多年在中國佔據意識形態的統治權力和社會家庭文化行為規範的「儒家文化」深刻的影響著生活在中國的人,「男女有別」且「男性優於女性」的傳統文化(可能是儒家思想被當權者有目的性解讀的結果),如「男女授受不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等通過語言符號製作的象徵意義存在於社會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雖然中共新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經過數次運動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衝擊了封建傳統的父權社會,但是在中國的社會生活中佔據統治地位的依然是以「儒家文化」為核心的父權體系。而且在改革開放之後,國家由於經濟建設的需要,開始了跟父權社會的博弈與共謀。
父權社會為了維持男性中心、男性支配、男性認同的價值和運作,必須不斷強化男女有別及男尊女卑,崇尚鼓勵男性陽剛氣質。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強調性別無差別的「男女都一樣」是中共的思想傳統,但是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發展以及鞏固政權正當性的需求下,中共又會有目的的利用女性——需要發展經濟時讓女性出來工作,失業率上升及人口老齡化時,又將女性推回家中。一方面,當社會中反對「陽剛教育」的聲音四起,國家舉起自己「男女都一樣」的大旗,聲稱自己並非鼓勵「男女有別」,這是國家與社會的博弈。另一方面,大旗掩蓋不住的事實是,「男女都一樣」是以男性為標準,或者是說男女都要跟男性一樣。這是國家與社會的共謀。
此次「陽剛教育」事件正是國家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社會中的父權力量反撲情況下,相互博弈與共謀的結果。
作者》吳子游 中國青年研究者,研究專長為性別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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