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人類史上恐怖的疾病之一，已經絕跡 36 年，不過，日前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宣佈西亞國家喬治亞發生一件新品種的類天花病毒感染人體案例，雖然目前並沒有人傳人的證據，不過基於天花病毒可以製成生化武器的特性，各界高度關注中。
新品種病毒可能牛傳人
美國 CDC 宣佈在西亞高加索地區的國家「喬治亞」，兩名男子感染了新品種的正痘病毒屬(Orthopoxvirus)病毒，兩人都是牧民，每天接觸牛、羊等家畜。他們的症狀包括發燒、身上一堆水疱、淋巴結腫大。兩人目前都在新病毒的侵襲下倖存，不過科學家仍不敢大意。
正痘病毒屬原有 9 種病毒，包括專門侵襲人類的天花病毒，另外還有牛痘、馬痘、鼠痘病毒等，如今在喬治亞再發現第 10 種。CDC 流行病情報中心 Neil Vora 博士在喬治亞現場調查過後表示，兩人應該是從牛身上傳染到新品種病毒，不過，目前並沒有發現新品種病毒有人傳人的證據，但對這種病毒的瞭解還很有限，包括是否還有其他人也感染？動物會不會因此發病？是否已經造成死亡？
目前 CDC 已經在兩人身上找到抗體，不過抗體跟現有已知的正痘病毒屬病毒並無直接關係。
停止種牛痘 防疫缺口已顯現
流行病學家對這個案例之所以保持高度關注，是因為跟新病毒同一屬的天花病毒，是可以製成生化武器，以現代社會交通與貿易的發達程度，24 小時內病毒就可以傳播到全球，這對恐怖份子威脅程度高的歐美國家來說，是面對國家安全的重大事件，紐約時報就報導 2013年美國政府就耗資 4.63 億美元購入可以應付兩百萬人遭到天花恐攻的藥品。
美國政府面對天花恐怖攻擊做出對策，但 Vora 提醒其實自停止種牛痘疫苗以預防天花後，三、四十年來已經有好幾個世代的人類體內沒有對抗天花乃至於正痘病毒屬其他病毒的能力，這使得天花以外其他病毒的感染機會提高。台灣自 1955 年後就沒有天花病例，小學也停止了給學童種牛痘疫苗的措施；如果你的左右手上臂皮膚上，並沒有一個接近膚色但摸起來圓圓的瘢痕疙瘩，就表示你未曾接種過牛痘。
▲種牛痘。在上臂上方劃破一個小傷口，植入牛痘。你的手臂上有嗎？（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天花與人類糾纏一萬年
預防天花的牛痘疫苗，是英國醫師愛德華金納(Edward Jenner)在 1796 年發明，但學者研究天花這種到目前其實都沒有藥治（註）的疾病，至少在西元前一萬年就與人類糾纏不休。西元前 1145 年左右死亡的埃及法老王拉美西斯五世(Ramesses V)，因木乃伊臉部有疑似天花病發後的傷痕，被認為是有史以來幾個很古老的天花病患之一。其他死於天花的名人包括清世祖順治、法國路易十五，逃過死劫的有清聖祖康熙、英國伊莉莎白一世、美國總統華盛頓、林肯及前蘇聯共產黨總書記史達林。
天花對人類歷史的影響不止這些。西元前四百多年希臘與斯巴達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在戰爭爆發的第一年，雅典就因為一場瘟疫死了四分之一居民，許多學者認為那是從埃及傳入的天花所致，也是在那個時候，人們瞭解到得過病沒死就會有免疫作用。東晉葛洪的醫書「肘後方」曾記載東漢光武帝年間，曾於河南南陽市打敗一群胡人軍隊，其中有人生病，症狀描述類似天花，是天花首次傳入東亞的紀錄。
▲1767 年 11 歲的莫札特在天花疫情中倖存，感謝天。（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回到歐洲，11世紀末開啟的十字軍東征，影響之一就是軍隊回國後，把天花病毒帶到歐洲每個角落。但天花對人類來說最大浩劫是發生在美洲。1492 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西班牙人開啟的美洲殖民史，就包含了把天花傳入美洲，包括中美洲阿茲提克帝國與南美的印加帝國，都受到天花的重大打擊，接著就被西班牙人輕鬆征服。
前蘇聯打響終結天花第一砲
數千年來天花造成的死亡不計其數，例如整個 18 世紀歐洲死於天花估計有 1.5 億人，美洲因為天花入侵據估計九成原住民死亡，即使進入 20 世紀，開發中國家死亡人數還是很恐怖，例如 1958 年現在的孟加拉死亡 5 萬人，1974 年印度死亡 3 萬人。
你可能會驚訝的是，形象一直不太好的共產黨國家前蘇聯，居然是終結天花的倡議者。1958 年，蘇聯建議世界衛生組織展開消滅天花的跨國行動。1967 年開始，全球各國花了 11 年時間圍堵天花，在過程中醫護人員遭遇很多困難，例如戰亂、疫情通報不確實、疫區政府能力不足、宗教因素拒絕接種等等。不過努力終究有了成果，1977 年最後一個天花案例出現後，再也沒有「自然發生」的天花了。
▲一生殺人無數的史達林，7 歲時也曾感染天花，前蘇聯在他死後 5 年，向 WHO 提案全球共同行動消滅天花。（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世界衛生組織於 1980 年正式宣佈天花於地球上絕跡，從最後一個自然發生的案例來算，至今已有 36 年。喬治亞發現新品種的類天花病毒，是否會發展成跟天花一樣人傳人，或是像牛痘、馬痘等威脅性不大，就有待科學家給我們答案。
（封面圖片來源：CDC）
註釋
其實目前為止針對感染天花的病患，感染後 4 天內打牛痘疫苗仍具有減輕症狀甚至有預防效果，但時間一久，並沒有其他針對性的藥物可以治療，主要是支持性療法，也就是讓病患儘可能獲得足夠的營養與抵抗力，讓身體自行對抗天花病毒。（回到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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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為什麼說 1977 年的天花病例是「自然發生」？因為1978 年其實還有一宗感染天花的個案，但特別的是，這是一位醫學攝影師 Janet Parker 在英國伯明罕大學實驗室裡不小心感染了天花，最後身亡。這件事的影響是實驗室的主持人 Henry Bedson 受不了內心的煎熬而自殺，而從此全球研究用的天花病毒都銷毀或集中到美國 CDC 位在亞特蘭大的總部，以及前蘇聯的俄羅斯國立病毒學與微生物學研究中心。
這兩個地方都是第四級（最高級）的生物安全實驗室，專門針對危險性病原體。如果你常看到電視、電影中演出一些生化危機，演員們不但要穿防護服，出來時要經過一個雙開門隔離室、要淋浴，要把穿過的衣服丟掉等等，就是第四級防護的標準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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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CDC 第四級生物安全實驗室人員的裝備（圖片來源：C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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