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被控在新疆侵犯人權與強迫勞動,遭到西方國家聯手制裁與批評之下,掀起新一波民族主義浪潮,迫使多家跨國企業或退出中國市場,或屈從中國壓力而作出調整。分析指出,中國官方不僅不再安撫民眾冷靜,反而火上加油,鼓吹愛國主義,但這波風暴也可能反過來傷到中國自己。
頻頻被控侵犯人權 中國鼓動民族主義反擊
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上台以來,美中首度的外交高層會談3月18日在阿拉斯加舉行,兩國官員針鋒相對、劍拔弩張。中共中央外事辦主任楊潔篪當著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等高官面前,憤怒的說出「中國人不吃這一套」、「美國沒有資格居臨下同中國說話」,自此以來,這些話語被廣泛使用在中國各項網路商品上,包括T恤、手機殼等,成為流行的符號。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數位新聞製作人衛斯特卡特(Ben Westcott)指出,這些網路商品抓住了北京心情上的變化,因為北京決策者已展現堅定意志,要駁斥國際對中國侵犯人權的指控,特別是環繞新疆問題的指控。
中國新一波的民族主義風潮就此水漲船高。
這波民族主義浪潮目前正展現在新疆棉議題上,許多知名跨國品牌因拒絕使用新疆棉花,而遭中國抵制,不是因此退出中國市場,就是接受中國的要求,要標示他們的商品使用了這場新風暴的核心:新疆棉。
共青團點火 H&M遭下架
新疆棉花的問題,主要來自中國在新疆地區廣設再教育營,拘禁上百萬維吾爾人,並對他們實施強迫勞動、洗腦、強迫絕育等,被國際認定新疆生產的棉花出自強迫勞動,多家廠商因此與新疆棉劃清界線。
在中共青年團的點火之下,瑞典知名服裝品牌H&M因為去年發表聲明,強調「不使用來源有疑慮的新疆棉」,而成為第一家被中國抵制的國際品牌,被中國電商平台下架。中國的名流也在網路壓力下,迅速撇清與這家公司的關係。
接著,中國網友爭相起底曾關切新疆人權的西方品牌。流彈四射,各大國際品牌,包括美國的Nike、德國的Adidas、日本的優衣庫(Uniqlo)、英國的博柏利(Burberry),以及法國的拉科斯特(Lacoste),都遭到中國網友聲討。
營利與價值 商家面臨兩難
此種情勢下,在中國營運的商家面臨兩難。
勞工監督組織「工人權利聯盟」(WRC)主席諾瓦(Scott Nova)向知名英國新聞週報「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表示,這些公司都明白,如果放棄對人權的承諾來回應中國的壓力,那麼,在他們的本國市場將站不住腳;但他們也擔心,在中國會面臨後果。
柯林頓政府時代的國務院官員、目前擔任跨國企業顧問並在「終止維吾爾地區強迫勞動聯盟」(Coalition to End Forced Labor in the Uyghur Region)擔任志工的弗利曼(Bennett Freeman),向經濟學人表示,各公司越來越無可避免,必須在「中國的龐大市場」與他們在世界其他地方宣稱的「價值」之間做出抉擇。對想要中國市場的西方公司而言,究竟是要堅守人權原則或是順從中國壓力?這兩條路都有風險。
民族主義也會傷到中國
不過,弗利曼也指出,中國民族主義的怒火面臨同樣的風險。如果最終導致外國公司離開中國市場,並減少他們對中國供應鏈的依賴,可能令失去選擇商品權的中國消費者憤怒,同時這也可能導致數百萬中國工人丟掉工作。
目前距離北京主辦2022年冬季奧運剩下不到1年的時間,已有180個國際人權組織將北京冬奧稱為「種族滅絕奧運(Genocide Olympics)」,並公開呼籲抵制,如果這場民族主義怒火持續延燒,將對冬奧造成更大的影響。
官方鼓動不滅火 情勢發展難料
CNN的衛斯特卡特指出,過去,中國外交人員和官員會故作姿態,呼籲民眾冷靜,以平息愛國主義的怒火,並避免造成重大的外交與經濟損失;但是,在中國戰狼外交興起之下,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再度發生。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就表示讚揚的說,「網路上的活動不是民族主義,而是愛國主義」。
然而,這股民族主義風潮會如何發展還很難說。
2019年,美國職籃NBA火箭隊總管莫雷(Daryl Morey)公開力挺香港「反送中」運動,導致中國企業與火箭隊中斷合作,央視也全面抵制NBA球賽在中國轉播,結果在球迷看球的渴望下,央視恢復了轉播。
在這次新疆棉風潮中,雖然有多家知名品牌遭中國電商「下架」;但在此同時,去年已發表聲明拒用新疆棉的Nike,3月26日在京東的Nike專頁開放預購新款球鞋,開賣前已有34.6萬人預定,正式開賣後更在1秒內就賣完。
工人權利聯盟的諾瓦表示,許多商家因此認為,這波民族主義風潮或許不久之後就會降溫。不過,如果風暴持續,最終受傷的恐怕也會包括中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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