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聖從導演轉當監製，找來馬志翔（小馬）執導棒球電影《KANO》，會有這樣的發想，竟是他們2個大男人一起躺在床上「生」出來的。深怕大家想歪，小馬解釋，有次2人一起拍照時，攝影師要求他們躺在床上取景，「那時我問魏導在忙什麼？他說在忙一個打棒球的故事，我就叫他找我演，因為我以前是打少棒的。」也就是透過那次的「上床純聊天」，魏德聖感受到小馬對棒球的熱愛，決定將導演一職交給小馬，才有了這次的合作！
【撰文／李雨勳；攝影／吳晴中；設計／江宜珎；圖片／威視】
 《KANO》裡的棒球員全都是素人演員，日本男星永瀨正敏是少數的專業藝人，雖然語言不通，但馬志翔透過翻譯與肢體語言，與永瀨溝通無礙，他稱讚對方會主動找資料、提供意見，為角色增添血肉。 |
小馬回憶，當時他與魏導一起為《賽德克‧巴萊》宣傳，攝影師希望他們2個大男人躺在床上拍照，2人為化解尷尬，於是開始聊天，「我問他在忙什麼？他說忙一個小的（製作），講打棒球的。我一開始的念頭是我以前是打少棒的，就請他找我演，沒想到最後由我來導。」看劇本時，他透露自己全身血液沸騰，腦子浮現以前打棒球時的團體生活，以及與隊友、教練之間的情誼，「我越看越興奮，手心一直冒汗，因我用電腦看劇本，所以鍵盤都是濕的。那種悸動是這輩子少有的，而我也才知道台灣棒球起源不是紅葉，而是嘉農（KANO）。」 |
感激魏德聖領進甲子園
魏德聖花了7億完成《賽德克‧巴萊》上下集，這次《KANO》他掛監製，口中所謂「小的製作」，卻也足足耗資3億，因描述1931年台灣嘉義農林棒球隊一路打進日本「甲子園」的傳奇故事，要忠實重現日據時代的場景，十分花錢。這對首次從電視導演轉拍電影長片的小馬來說，壓力可謂不小，「其實一開始興奮多過緊張，心情就像關在家裡很久的狗，一開門就一股腦地往前衝。從拿到劇本到進行修改、前製，每天都很累，起床就是KANO，我都說那時叫我起床不是鬧鐘，而是KANO。」
「對於大製作，剛開始我沒想那麼多，開拍後才有壓力，以往劇組規模就30個人，現在動輒1、2百人，電視、電影3個月就拍完，這部片搞到現在花了3年，我從短跑選手變成跑馬拉松，需要時間適應。還好團隊非常挺我，跑累了有人遞茶水給我喝，告訴我腳步、呼吸要怎麼調節。」雖然導過電視劇，也拿過金鐘獎，小馬自知拍大銀幕長片對他而言跳了很大一階，要在短時間內熟悉所有事務，困難程度如同《KANO》裡愛打棒球的孩子般，在1928年成立棒球隊，隔年近藤兵太郎教練來訓練他們，1年後就贏得全國冠軍一樣，「所以對我而言，魏導就是近藤教練，讓我在短時間內就前進甲子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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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在拍戲現場，魏德聖負起監製責任，大多站得遠遠地緊盯進度。導演馬志翔笑說，看到魏德聖出現時，他的心情有時像晴天、有時又像陰天，可說是五味雜陳。
大家都問魏德聖為何不自己導？魏導透露，當初寫劇本就沒有這個打算，「第一，如果我永遠自己拍，一輩子能完成的電影會只有少數幾部。第二，我也很累，忙完《海角七號》《賽德克》之後，幾乎都沒有時間休息，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正好他跟小馬聊天時，得知小馬曾打過少棒，就開始盤算找他執導的可能性，「這個題材不適合我拍，我喜歡棒球但沒那麼著迷。小馬打過少棒，既是運動員、演員也是導演，他看過劇本後很喜歡，我知道交給他導，他會當成這輩子最重要的工作，但對我來
講，它不是我人生非必要完成的電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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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預算增加猛盯場 改當監製，魏德聖笑說因為自己是導演，更知道導演不想被干擾，因此《KANO》開拍後，他只偶爾到現場探班，但到了後期，預算一直在追加時，他才不得不常常來盯場，「但即使我在片場也不會干涉創作，只會盯進度，因為不能再Delay了。」他會跟導演組或製片組溝通，請他們提出有建設性的說法，讓小馬刪減一些鏡頭，「我知道他緊張，一開始會拍得比較保守，就叫他儘量拍，多拍沒關係，不要到了剪輯時才後悔。結果後來卻拍太多，我反而不好意思對他說不要拍那麼多，因為一開始已經跟他說儘量拍了，要他少拍，感覺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
小馬說，雖然魏導一直在他耳邊叨念超支，但因是用底片及數位2種方式拍攝，他心裡早有盤算，「我比較緊張棒球比賽的場面，因為既然是棒球電影，一定要把場面拍出來，因此比賽鏡頭全用數位拍，一來做後製比較方便，二來可以大量拍攝；再來是演員的表現，拍戲跟真正的比賽不一樣，我要求姿態一定要做出來，滑壘做不好、球接不到，全都重來，這樣就會花很多時
間。但抓到訣竅後，拍攝起來就順利多了。」
首次拍電影長片，又要處理大場面，小馬一點一滴在學習。他形容有時在片廠看到魏導出現，會變得安心，但有時拍急了，魏導在場反而讓他更綁手綁腳，「魏導的存在確實會讓進度變快，他是處理大場面很有經驗的導演，會幫我省很多時間，尤其當你進去（指投入工作）以後，鑽在一個點出不來時，魏導看到的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面，這時候就需要他給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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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指導又忍不住生氣 雖然口口聲聲表示不干涉創作，魏德聖還是有忍不住跳出來的時候，「就是他（小馬）老是在鑽牛角尖。有次我講話比較重一點，因他一直堅持要拍某個很難拍的畫面，我覺得就算拍出來也只是一個鏡頭，就問他拍出來會不會是經典？是的話就拍，不是就不要浪費時間。那時的天氣忽晴忽陰，短短30秒是很珍貴的，如果不是經典鏡頭，不如趕快轉個彎拍其他的。」通常魏導的意見，小馬都會接受，「只是他講的意見我早該想到，若被他先想到，我就會很氣自己。」 |
魏德聖常對小馬說：「把重點先處理掉，那些你想拍的鏡頭，也許你不用拍，故事也可以成立。」小馬表示魏導的精準是他學習的目標，「以往我按喜好想拍什麼就先拍什麼，沒有顧到要推劇組前進，但這次我學到很多，知道把重點處裡完，才有心思做創作。」魏導表示自己也不是一開始就懂這些道理，全都是經驗值，「有時這樣工作人員也比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導演的想法還是要用戲劇展現，主要的戲先走一遍，大家了解鏡頭走位在哪裡，服裝、美術和道具在連戲時也不會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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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監製才知調頭寸的苦
畢竟是上百人的劇組，魏德聖認為比起用口述傳達訊息，不如做給他們看更直接，「我之前拍《賽德克》，有人不看排戲，我就會罵他們：『我在排戲，你在那邊弄東西幹嘛？看完之後就知道怎麼弄了，但現在弄一大推，有什麼用？』當時只要有助理問：『等一下這個東西要放哪裡？』馬上會被罵說：『你攏嘸在看戲（台語）？』這句話還成了流行語。」也難怪在《KANO》拍戲現場，偶爾可見魏導幫忙拉船、推車做苦力，他自嘲：「不能管就算了，如果還不能動，不如死了算了。」小馬笑說：「老闆跟領袖的差別在於，老闆在發號施令，領袖是帶頭去做的，我覺得魏導是領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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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德聖拍戲向來敢花大錢，但當了監製後，深刻體會調不到頭寸的緊張，尤其到《KANO》拍攝進入第2個月開始，他壓力越來越大，「以前我拍戲，錢都是黃志明（製片）在弄，現在我知道要更精打細算，像是這次弄燈籠，整條街全掛滿燈籠有什麼用？拍平角度又拍不到，何必花錢又費工，結果又讓進度Delay。」對此小馬要魏導換個角度想，「可能這些工作人員都被魏導的視覺給養大了，做事也變得很豪邁，那個燈籠就一個鏡頭，整條街全弄，對我當導演而言好拍，但對製作組來說耗時又耗 錢。」 |
要魏德聖比較當導演與監製的甘苦，他覺得當導演比較累，但較有成就感，當監製不用每天到片場去砍砍殺殺，但負擔的是：「拜託，導演你不能輸，輸的話我要扛（指賠錢）。」他坦言長期與他合作的製片黃志明現在會反過來挖苦他，「但他以為之後我就比較不會想花大錢嗎？我還是會照我的方式做，哈哈哈。
